专访陈可辛：中国电影与国际电影节渐行渐远

陈可辛带着一个复古款的墨镜，搭配一身休闲装扮出现在电影节官方酒店的露台上，采访开始前，还与相熟的几个记者打了个招呼聊了两句。连续两年来到这里，威尼斯电影节对他来说也像是一个老朋友般熟悉。他喜欢威尼斯电影节轻松的氛围，“在这里，大家没有像戛纳那样着急”。

但不着急的陈可辛碰上的却是“着急”的媒体，古稀之年的威尼斯在一片唱衰声中越来越冷清，而大洋彼岸的多伦多因为电影市场的蓬勃而颇具威胁力。把这个问题抛给他，换来的是如同威尼斯阳光一般慵懒却颇具穿透力的回答：“老实说，我们已经离开了靠电影节的时候。我们不是靠电影节拿资金，也不是靠海外发行来回收资本。”

“《甜蜜蜜》不是我的，《如果爱》也不是我的”

与去年带着看片的任务而来不同，摘下“评委”帽子的陈可辛今年来的目的就是为《甜蜜蜜》修复版在经典展映单元放映而来。虽然来到威尼斯之后，他如度假一般轻松。但在此之前，他却因为电影版权问题经历了一场颇为戏剧化的波折。

三到四个月前，他收到了威尼斯电影节展映的通知，于是跟这部电影的版权拥有方华纳沟通。但对方不仅会因为重映而收取高额费用，还提出了非常多的要求，比如不让使用数码材料。双方周旋一个月多的时间之后，对方才松口，给了胶片用于做修复版。但因为胶片与剩余时间不多的双重限制，修复完成后的《甜蜜蜜》并没有达到陈可辛理想中最好的效果。这也让他下定了决心，计划将自己导演的电影版权全部收回到自己手上。

这个过程轻松吗？答案是否定的。陈可辛说，《如果爱》和《甜蜜蜜》以及在此之前的所有片子版权都不是自己的，“基本都在嘉禾，但嘉禾又卖给了华纳。”而华纳因为公司体制的限制，在陈可辛看来就像“国企”一样，秉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在与他沟通版权交易问题时，总是心不在焉。“要是华纳愿意卖，其实多少钱我都能考虑，但最关键的问题是，他们不像亚洲公司，可能我给个钱或者还个人情帮他们拍个片子，说不定他们就会把原来的版权给自己，但华纳就不是这样。”

“希望内地与香港关系能像影片一样，发展到最好”

前一天，他与各国媒体和影迷一同观看了这部电影。载着掌声，陈可辛在现场说了这样的一句话：“希望内地与香港的关系，能像修复版一样好。”专访时，问他为何会说这个。他说只是想给观众介绍一下这部电影拍摄时的时代意义。因为很多欧洲观众不知道香港回归，也不知道96年对于两岸人民来说意味着什么。

“96年对于内地和香港来说是一个多么敏感的年代，所以我想要给他们说明白香港和内地的事情。当时甚至觉得自己有些跑题了，直到我说到那个刹那，才想到了这个比方。”陈可辛说。

但提到当下越来越疏离和紧张的香港内地关系，陈可辛说真的很难理解，“这个很复杂，我不是最普通的香港老百姓，我不能说谁对谁错。我不懂社会学和政治，不好讨论，毕竟现实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