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网络成为一种权力

开放自由的互联网给民意表达提供了无限平台，也顺带搅活了民间反腐的“一池春水”。去年8月，印度两名“海龟”不满国内“办什么事都得花钱”的风气，创建“我行贿了”网站，以“揭露腐败的市场价格”。想不到，异国的网络反腐也引发我国的连锁反应，近来“我行贿了”“中国反行贿联盟”等10多家中国版反腐网站纷纷上线。

专业反腐网站的现身，再度激活了民间反腐的热力。记得在网络揪出“周至尊”、爆出“日记门”之际，广大网民就喊出了“把反贪交给网络来干吧”的豪言壮语。就在网民苦于没有专门的操控平台、网络反腐资源过于分散的时候，反腐网站无疑在试图开辟一个民间反腐的新战场。

与网民的极度热情不同，官方的一些表态似乎显得有些冷淡。北京市检察机关有关负责人认为这种形式不合法，如果线索不属实，会对被举报人造成负面影响；如果举报线索在网上公布，容易打草惊蛇，给下一步查办工作带来影响。这样的表态立即引起舆论对“我行贿了”网站会不会被取缔的担忧。

其实，这种主动揭露行贿故事的网站，只是开辟了一种民意表达的渠道，帖子多是一种宣泄和表达，而并不具备案件线索的正式功能。例如在已发的帖子中，多部分是对“交钱事未成”的控诉。这样的表达，如果不涉及当事人隐私，不突破语言的禁忌，倒也并不构成“不合法”的定性。

但问题是，在缺乏必要的规制和监督、缺乏足够的自治经验的情况下，网站很容易触及法律“红线”。有人曾将网络反腐比作汽车驾驶，汽车让人出行变得方便快捷，但如果不严格遵守道路交通规则就会酿成惨剧，网络反腐也一样，离开必要的规制治理也会伤人伤己。因此，反腐网站要获得合法性与正当性，不应当只是抓住反腐的虚妄功能不放，更应该寻求自身规则的自治之道。

对包括反腐网站在内的网络强调自治，缘于网络本身亦能成为一种权力。当它将单个的民意和话语积聚到一定量之后，就会形成一股强大的力量，这种力量既可以推动体制内一些不良问题的解决，也可以消弭一些微弱的个体的声音；既可以对抗某些行政强权，也可以伤害到一部分无辜者的公民权利。如果对其缺乏足够的监管，同样会产生权力所固有的弊端，带来“造谣诽谤”“权力寻租”等问题，甚至由于积聚了太多的激情与冲动而变成某种“多数人暴政”。

对于官方而言，对待民间的反腐网站也大可不必过度敏感，当下更需要反思的是：为什么出现官方网站和民间网站 “冰火”相隔的人气现状？究竟应该如何引导和吸纳这些民间网站所折射出来的广大民意？印度反腐网站创始人说，“我们相信用人民的力量可以遏制腐败的蔓延”。民意如能正向释放，无疑会对腐败起到很好的监督和震慑作用。弥合官民的信任裂痕，及时认真处理好每一起公民举报，积攒公民对官方网络反腐的信心，相信到那时，“我行贿了”也只是反腐征程上的一段插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