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据：以美国为鉴的 “医疗经济学”

中国的医疗问题是近年的热门话题,美国的医疗问题可以给中国不少启示。向美国这样几乎把医疗完全交给保险银行这些金融机构,而不做成本控制,后果是很难想象的。以美国强大的国力,这些年医疗都已经左支右绌,其他国家更应引以为戒。

近日有新闻报道,一对澳大利亚夫妇在加拿大产下仅怀孕26个星期的女婴,女婴在重症监护室待了三个月,医疗账单高达100万美元。如果这样的天价医疗费发生在美国,笔者一点都不意外,因为加拿大医疗费用总体比美国低不少。

美国最近几十年医疗费用节节升高,2007年医疗费用是GDP的16%,平均每人每年消费7349美元,预计到2017年,医疗费用占GDP的比例将达到19.5%。而其他医疗质量好的国家如日本、意大利医疗费用仅占GDP的8%,医疗质量长期名列世界前茅的法国也不过11%。问题是,美国的医疗费用虽高,但其医疗质量却在世界卫生组织的排名中仅为37位,在发达国家中垫底。

造成美国医疗价高质低有很多原因。造成美国医疗费用太高首先应该怪华而不实、低效的医生培养方式和高昂的学费,这些最终都转嫁到医疗费中间去。

美国医生是毛收入最高的职业,税前年收入接近20万美元,而美国家庭的中等年收入尚不到5万。但美国医生“钱途”并没有那么好。在美国上医学院必须本科毕业。在大部分人贷款上大学的背景下,本科毕业生一般平均欠债2万美元。然而这个数字与4年学制的美国医学院学费相比,只是“毛毛雨”。2010年公立医学院每年学费平均2.9万美元,私立则要4.7万美元。2010年,医学院毕业生平均负债16万美元,欠上二三十万美元的比比皆是。医学院毕业生还要做至少三年的住院医生培训。这个时期工资只够糊口,债务是顾不上的,之前的贷款债务连同利息,在住院医生培训结束时达到三四十万美元恐怕并不稀奇。出道后医生虽工资不低,但却背负着沉重的债务压力。

美国医疗质量不高的状况和医生的培训制度有关。世界上大部分国家、包括医疗发达国家制度和中国类似,在高中毕业生中招生学制5～6年,毕业授予学士学位。但美国、加拿大属于例外,医学院毕业生是医学博士。博士看病并不比学士高明,博士们的本科和医学没有太大关系实在帮不上忙。其实美国医疗管理部门恐怕也是这么认为:上美国医学院入学门槛太高,造成美国医生不足,因此允许外国医学院毕业生使用其学士学位参加美国医学博士毕业生也需要考的试、完成住院医生培训在美国行医,目前此类医生少说也有十万之多。有些著名医学院的院长也仅仅只有外国的医学本科学历。有研究也表明外国毕业的医生医术和美国毕业的差不多,说不定还稍好一点。

美国医疗费用高的第二原因是医疗纠纷。国内近年出了不少恶性的医疗纠纷事件,其实美国医生同样因为医疗纠纷提心吊胆。

不过,美国有了医疗纠纷一般是打官司,医生如果输了,赔偿数额惊人。为了应付官司,美国医生都要买医疗纠纷的保险,保费和医生本人以及专科有关,每年一两万到十几万,保费一般由医院出。但是有了大赔偿,保费飙升想再做医生就难了。因此,每年不乏一些美国医生饭碗被打破后,想起自己几十万的债务而自寻短见。

有了医疗纠纷这把利剑,医生看病经常要考虑自保、甚至把自保放在第一位,过度医疗这些年也变得越来越严重。2月份美国内科协会刚出了一份报告认为每年过度检验一项就浪费了2千亿美元以上。因为医疗纠纷带来的额外费用自然都到医疗费用里了。

当然目前美国85%的人有保险,大部分人是不需要直接从兜里掏出这么多钱看病的。大部分人的保险是在单位集体买的,可供自己、配偶和未成年孩子使用,一般单位出大部分个人出小部分；贫困家庭的孩子和老年人有政府提供的保险；贫困的中青年人是没有保险一族的主力。问题是羊毛出在羊身上,最近些年保费越来越高,2011年平均一个家庭的医疗保费是1.5万美元,是2000年的2.5倍；单位出的部分也越来越多,很多单位都明言无法涨工资的原因是保费大涨。

由于美国医疗保险五花八门,因此看病算账极为困难。在美国,急诊一般先看病再算账,普通病房一般要先看保险再看病。不论哪一种,具体账单一般要一两个月后才会收到,也就因此给了某些短期到美国旅游的国人“在美国看急诊免费”的错觉。为了对付这么多的保险,每个医疗部门都需要大量的会计,这也是一大项费用。没有保险的人看了急诊经常拿到惊人的账单,付不起医院倒一般可以给折扣,但是对成年人折扣不会非常大,30%～50%顶天了；大部分人还是付不起,医院会雇佣专业的讨债公司要债直到病人破产。2009年美国有一百五十万的人破产,60%是因为医疗账单。破产后医疗账单一笔勾销但是在信用社会生活就变得寸步难行了。

问题这么多,美国上下几乎都认为医疗是非大改不可了。问题就在于,医学院、医生、医院的资格认证都是私人机构,政府没有多少权力过问,维持原状恐怕符合它们和银行的最大利益,政府主持的改革就难免隔靴搔痒了。

中国的医疗问题是近年的热门话题,美国的医疗问题可以给中国不少启示。向美国这样几乎把医疗完全交给保险银行这些金融机构,而不做成本控制,后果是很难想象的。以美国强大的国力,这些年医疗都已经左支右绌,其他国家更应引以为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