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多舛的张猫造像碑记(2)

到了宋代，海州猫的名气骤增。宋代大诗人陆游在《剑南诗稿》中有一首《嘲畜猫》，诗云：“甚矣翻盆暴，嗟君睡得成！但思鱼餍足，不顾鼠纵横。欲骋衔蝉快，先怜上树轻。朐山在何许？此族最知名。”并在诗后自注曰：“俗言猫为虎舅，教虎百为，惟不教上树，又谓海州猫为天下第一。”陆游是否到过海州，历史上无明确记载，他久知朐山猫的盛名，或许自幼曾听其祖父言及。陆游的祖父陆佃曾在北宋绍圣、元符年间出任海州知州，熟知海州风土人情，对海州地区常见的朐山猫应该不会陌生。陆佃在《埤雅》中记载：“猫有黄、黑、白、驳诸色，猫身而虎面，柔毛而利齿，以尾长、腰短、目如金银及上腭多棱者为良。”可见他对猫这个舶来物种有相当的认识与见地。又《嘉泰会稽志》记载：《记》曰：“迎猫为其食田鼠也，迎虎为食田豕也，今海州猫最佳。俗云‘海州猫，曹州狗’。”《分门琐碎录》记载：“猫生子值天德月德者，无不成，忌寅生及子生。”人见吴君，云：“海州猫儿，名冠天下。异于他处者，不吼平声耳”。

可见，海州的猫在唐代就已经知名，至宋代已经全国最副盛名的猫产地。中国的猫是由西方传入，按陆路传播路线，理论上应该最先传入长安、汴梁等大都市；而海州位于东陲沿海，却得到“天下猫第一”的称号，这不由得不让人联想到海州古代海上航线存在的可能性。

张猫造像碑镌刻于唐开元六年（718），海州历代州志均无记载。初载于罗振玉《面城精舍集》：“唐开元六年十月，女弟子张猫造像记在海州南城仏寺。《嘉庆海州直隶州志》及金石家皆未著录，清河王燕生丈鳦馆其地，始得拓本，碑字清劲，犹是六朝矩矱，洵初唐妙斲。文有曰，上为天皇天后法界仓生，咸同斯福。称帝为“天”，皇后为“天后”，尚沿高宗武曌之旧，其时距伪周未远，后是诸刻则无此称矣。闻海陬佳刻尚夥，尚安得偏覩而尽读之”。民国二十五年（1936）出版的许绍蘧《连云一瞥》上，对此碑来历记载颇实：“其山（隔峰山）麓有崇善寺，寺里有开元六年《张猫造像碑记》。据《苍梧北乡访稿》载，咸丰二年，土人于山门前掘出，碑高二尺五寸，上有观音像。文六行，行十四字，字径五分。嵌正殿后墙，今则观音像已碎为数块矣。寺南有古银杏树，乡人呼为神树。”

海州现在最早州志成书于明隆庆年间，这方石碑在明代以前的某个朝代就可能随着崇善寺的衰落而长埋地下，直至清咸丰年间才出土，导致明、清各州志均未能载入。《嘉庆海州直隶州志》转引顾乾《云台山志》：崇善寺，在隔峰山麓，唐开元六年建。州志中记载崇善寺的始建年代与张猫造像碑记完全相同，可见张猫造像碑记与崇善寺的最初创建是有着非常密切的关联的，但我们今天所见崇善寺的门额是清代的，“崇善寺”很可能并不是这座寺庙最初的名称。

《张猫造像碑记》在历史上被埋于地下数百年，咸丰二年（1852）出土后仅80余年间屡遭损坏，可谓多灾多难。民国二十六年（1937），七七事变之后，日寇的战火也燃烧到了海属大地，千年古刹崇善寺也未能逃过此劫，在日本军机的轰炸下，寺宇被夷为平地，这方《张猫造像碑记》也从此在人间蒸发。后来曾有人多次努力寻找，最终也未能如愿。如今我们只能从传世的拓本中一睹尊容了。

缪荃孙在《江苏省通志稿》中记载此碑拓本的尺寸：“张猫造像，在海州。拓本高九寸四分，广三寸二分，六行，正书行十四字”。而北京图书馆就保存有《张猫造像碑记》完整的拓片，用现代的长度单位来计算，通高76厘米，宽30厘米。造像碑的正上方雕凿一尊释迦佛像，结跏趺坐。无龛，呈铺式高浮雕，头光呈椭圆形构图。身着袒右肩式袈裟，为无下摆紧身装。左手施无畏印，右手施说法印，菩萨下方为覆莲圆座，莲座下方为发愿碑文，碑身连座，碑文左右两侧各一协侍立像，上下基本同宽，躯体较平直，身形向内微侧，为铺式浅浮雕，与主像构成三尊式造像。(责任编辑：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