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足“陪睡门”伤了谁的神经？

新闻建立在三个“W”的基础上：女人（women）、金钱（Wampum）和坏事（Wrongdoing）。关于新闻的定义五花八门，斯坦利·瓦利克尔只用三个词就提炼出了这个足以沿用至今的概念。一切反常的、有刺激性的、人们好奇的事才是新闻。在如今这个受众越来越重口味的世界，新闻没有最耸动，只有更耸动。

也正因如此，无人关注的中国女足，因为一起汇集了三W要素的所谓“陪睡门”，瞬间就火了。《体坛周报》记者张卫在《足球周刊》杂志上发表《人祸摧花》一文，以比小说还戏剧化的的语言描述了中国女足队内的种种丑闻。“国家队个别教练员与个别队员XX的绯闻”这样的字眼一出，立刻就掀起了网络上的一篇喧嚣。女足长期以来都被国内媒体神化成不食人间烟火的精神偶像，突然传出这么重口味的消息，各方都hold不住了。

作者很聪明，他只用了几个原创的标签，就轻而易举地给李霄鹏定了性：“独揽大权”、“酒精考验玫瑰忠臣度”、“一颗榴莲赶走领队”、“夜晚全勤奖”……一个比一个耸动的标签，把女足主帅李霄鹏构成了画成一个贪酒好色、喜欢玩弄权势的大奸大恶之人。不管事情是真是假、有没有人相信，一颗炸弹算是放出去了。

中国男女足的球员都怒了，他们所接触的李霄鹏是一个正直、豪爽、真诚的人，“职业生涯一张红牌都没有拿过”；媒体同行怒了，央视女足随队记者陆菁直指张卫“一天队伍都没跟，不带这么抢话语权的”；山东球迷怒了，张卫处处针对李霄鹏的稿件在他们看来就是在侮辱山东人；中国足协怒了，在中国男女足全面无缘奥运会的时候搞出这种报道，不是添乱是什么？

面对外界的群起攻之，原作者张卫赶紧解释道，他并非针对李霄鹏个人，而是意图揭露李霄鹏背后的势力：“选择李霄鹏担任中国女足主教练的体系、机制和领导者，才是我揭露和鞭挞的对象。”《足球周刊》总编辑则说，“这时站出来更多的是一种新闻从业者的责任感吧。在中国说出真话需要勇气。”

无论张卫及《足球周刊》“揭黑”的初衷是否如他们自己所言这般充满新闻理想，原文猎奇性的描述和暗示无处不在却是不争的事实。新闻学课本中的平衡观点、匿名消息源的使用规则、客观报道等规范性的东西在原文中完全被颠覆，让你不得不怀疑这究竟是一篇新闻报道，还是充满戏剧冲突的剧本。

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只对发生在裤裆附近的事情感兴趣。当一篇新闻报道可以让人如读黄色小说般血脉喷张的时候，真相成了最廉价的附属品。

其实根本没有人关注女足究竟怎么回事，看客只要看到“陪睡”的字眼，各自表达一下自己的看法就完事了。一切传播的成功要旨，不过在于刺激人们的神经、帮助人们逃避思考。当一篇文章能够用逻辑自治的方式替你展现一幅栩栩如生的画面，帮助你回答一切问题，并且保证这些答案的光荣伟大正确的时候，的确，还有什么自主思考的必要性呢？

我们就像一栋公寓里的租客，没有天气可聊，那就各自关起门来看自己的碟。其实没有人在意真相，大家都只是凑个热闹吐个口水罢了。

当年赫斯特和普利策的黄色新闻之争，给美国新闻界带来的巨大的利润，却也制造出了有史以来最坏的新闻，将美国新闻事业的水准降到了最低。中国女足的“陪睡门”呢？究竟伤了谁的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