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岁清明》：“败火”之作

《岁岁清明》是无法用某种类型为之命名的电影，在观看过程中你根本无法判断它故事的行进走向，这对喜欢预测结尾且通常不会意外的观众来说是种折磨，同样，这也成为观众容忍电影缓慢节奏的最大理由，就是想看看片尾字幕出现前，导演究竟想玩什么幺蛾子。

《岁岁清明》的拍摄境地选择在杭州，杭州演员的启用以及杭州话配音，让其整体风格宛若一杯清晨或暮昏的绿茶，有淡淡的涩，也有轻微的甜。看这部电影会经常会想起侯孝贤早期的诸多作品，倦怠、等待、隐约的渴望共同构筑出一种微妙的情绪，它适合在某个午后一个人静静地观看，如同拒绝了所有喧嚣一个人在茶室静静品茶。

有一种酒的喝法叫“深水炸弹”，说的是将一小杯烈酒置入一大杯淡酒的底部，一饮而尽后会有头晕目眩的感觉。现在这“深水炸弹”出现在了《岁岁清明》中。在观众就要放弃对电影期待的最后十分钟里，故事情节突然急转直下，由此带来的诧异感，无异于在喝茶喝到最后一口时，突然发现涌入喉咙的是烈酒，那种情感被灼伤的滋味，委实深刻。

毫无疑问，《岁岁清明》是一部彻底“反商业”的电影。没有环环相扣的戏剧冲突，没有隔三五分钟就抖出的笑料包袱，没有含而不明的暧昧情感，自然也没有植入广告。不仅“反商业”，而且“反流行”，创作者几近有一种古朴的手法来表现这部电影。在文体上，有一种消失了的体裁叫散文诗，《岁岁清明》把它捡了起来，并运用到一个极致。

比小众更小众，比艺术更艺术，《岁岁清明》以决绝的姿态，对电影市场上的媚俗倾向说“不”。侯孝贤曾对该片导演肖风说，如果再这样坚持五年，就成了，但导演是否真的还能再坚持五年，这连他本人恐怕也不得而知。作为“抗战三部曲”的第一部作品《大劫难》，肖风就展现出他反思战争的冷峻视角，在第二部作品《岁岁清明》中，他在表达战争对人的伤害时，采取了更具实验性的手段，这种手段带来的冲击力是显而易见的。

曾获第27届金鸡奖编剧特别奖的程晓铃，这些年一直与肖风有着默契的合作，这对搭档的作品，如添加到热火朝天电影市场中的冰块，虽会被很快融化掉，但也能起到一定的败火作用。在讲究快节奏的电影界，的确需要有人用慢脚步拍出慢作品，快电影能带来感官快感，而只有慢电影才能浸透人的灵魂，让电影散发出其最本真的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