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合国应管控网络冲突

在安理会下成立一个专门应对跨国网络冲突的‘联合国反网络攻击委员会’，其职责就是在成员国提出申请后，出面调查和界定跨国网络攻击的属性、危害，并在认为有必要时通过谴责决议。

在6月初举行的香格里拉会议上，美国防长盖茨首次明确表示，美国将把来自他国的网络攻击行为视为战争行为，并予以武力还击。这也印证了此前媒体的相关报道，《华尔街日报》上月报道说，美国国防部制定了一份网络战略报告，确定美国在遭到国外黑客袭击并造成人员死亡、重大物质损失或对公共生活造成严重影响时，五角大楼有权将其视为战争行为，并保留采取相应反制行动，包括常规军事手段的权利。这意味着，美国已经打通了网络战与常规战争之间的界限，“网络防卫”也成为美国发动战争的一个新理由。

美国这样做似乎并不缺乏正当性，因为跨国网络攻击已经成为危害美国安全的一个突出因素。其实，不光是美国，世界各国都对网络攻击不胜其烦。熟知网络战的专家甚至将其与核战争相比，认为“核战争是工业时代的战略战，而网络战则是信息时代的战略战”。事实也证明了这一点。海湾战争前，美国在向伊拉克出口的防空武器系统中的打印机中预设了病毒芯片，战争爆发后，这个芯片中的程序被遥控激活，伊军的防空系统随之失灵，美国飞行器如入无人之境。去年7月，伊朗核电站使用的德国西门子工业控制系统，遭到了被认为是来自以色列的“震网”病毒的攻击，至少3万台电脑“中招”，1/5的离心机瘫痪，伊朗的核发展计划被迫延迟两年。这件事表明网络战已经发展到以破坏硬件为目的的新阶段，也标志着全球网络安全进入“国家基础设施保护时代”。

在此情况下，把防范和应对网络攻击上升到国家战略高度，以实体战应对跨国网络攻击，可以对肇事国起到威慑效应，令其收敛许多甚至不敢再犯。但问题是，跨国网络攻击的性质、危害由谁界定？网络攻击是黑客个人行为还是政府行为？在全球网络攻击不计其数的情况下，“网络自卫”是否会随时成为一国对看不惯国家发动战争的新借口？

所有这些，都需要一个更高的权威而非当事国自己来界定，惟其如此才有公信力。而在目前情况下，美国以实体战对付网络战，并没有国际法依据。当然，国际社会处置跨国网络攻击的机制缺失，也为美国这样做提供了口实。显然，在跨国网络攻击已经成为新的战争源的今天，建立防范和应对这类冲突的机制，应当立即提上议事日程。

这个新机制无疑应在联合国的框架内考虑。联合国成立的初衷就是防范和避免战争，其基本原理是在主权国家之上建立起一个更高的裁决权威。自此以后，战争是否合法的界定权就被垄断地掌握在联合国手中。除非获得联合国的授权，否则一国军队违反另一国意愿擅入该国的行为都属非法。而在联合国的现有机构中，专门肩负保障国际和平与安全职能的是安全理事会(安理会)。根据联合国宪章的宗旨和原则，安理会有权调查任何引起国际争端或摩擦的事件，并可提出解决这些争端的方式或办法，有权界定任何威胁和平、破坏和平或侵略等行为的非法性。据此，安理会既有权力、也有责任把跨国网络冲突纳入管控范围。

目前的安理会下辖四个常设委员会：军事参谋委员会、裁军委员会、监察委员会以及反恐委员会。其中，监察委员会就是1999年才成立的，其前身是“联合国监督伊拉克销毁化学、生物和核武器特别委员会”(特委会)。如今因应形势变化，再成立一个专门应对跨国网络冲突的“联合国反网络攻击委员会”，可谓正当其时，其职责就是在成员国提出申请后，出面调查和界定跨国网络攻击的属性、危害，并在认为有必要时通过谴责决议。

可以预计，这个机制有效运行后，国际范围内的网络无政府状态将随之结束。各国的网络安全不但多了一层保护，也可以有效防范某些国家以“网络防卫”为名，滥用战争权力。当然，跨国网络攻击千差万别，安理会“反网络攻击委员会”也不可能对每一宗案件都予以受理，而只能处置那些对国家具有战略危害的案件。而且这样的处置也仅限于和平时期，如果两国处于战争状态，网络攻击就成为彼此的军事手段，当不在安理会的受理之列。